《红楼梦》不仅仅是一部文学巨著,从中医的角度看,还是一部难得的中医药养生典籍。有人统计过,《红楼梦》里涉及的疾病和中药有一百多种,方剂四十多个,涵盖了内、外、妇、儿、五官、皮肤、精神等各科病症。除了药物,中医传统的疗法,如食疗法、按摩法等也都融于情节中。
那我们来盘点红楼梦里几个常用的中药方剂:
黛玉之“弱”:人参养荣丸
《红楼梦》中收录的不少中医常用方至今沿用。例如人参养荣丸、八珍益母丸、左归丸、右归丸、黑逍遥散、金刚丸等。
《红楼梦》第三回,黛玉初进荣国府,贾府的人问她“常服何药?为什么治不好她的不足之症”,黛玉回答说:“如今还是吃人参养荣丸。”贾母闻知便说:“正好我这里正配丸药呢,叫他们多配一料就是了。 ”
评:林黛玉所食的“人参养荣丸”又可叫“人参养营丸”, 由人参、当归、黄芪、白术、茯苓、肉桂、熟地、五味子、远志、陈皮、杭芍、甘草配伍而成,具有益气养血、养心安神之功效,如今临床上也多常用于心脾不足,气血两亏,形瘦神疲,病后虚弱等证。不过,虽然林黛玉和贾母都服用人参养荣丸,但追求的功效却是不一样的,“黛玉用人参养荣丸益气养血,治体弱多病的虚损之疾;贾母服用人参养荣丸是滋养气血,延年益寿,这也是中医异病同治的典型医案。”
晴雯之“寒”:忌用虎狼之药
《红楼梦》第五十一回,说晴雯因外感内滞,患小伤寒。府中先请来一位大夫,开了紫苏、桔梗、防风、荆芥、枳实、麻黄,结果被宝玉指出,枳实、麻黄为“虎狼之药”,为女孩子体质所不能承受。后请来王太医,将后几味药材换为当归、白皮,用量稍减,晴雯幸保住了性命。
而苦命的尤二姐可就没那么幸运了,三個多月未行经,四肢懒动,茶饭不进,又常呕酸,日渐黃瘦。庸医胡君荣诊脉后,一会说是“月经不调,全要大补”,一会又说是“瘀血互结”,开了一剂化瘀通经的药,结果将尤二姐腹中已经成形的男胎给打了下来,致使尤二姐吞金自杀。
评:将枳实、麻黄换为当归、白皮,也被中医所认可。麻黄作为一味常用药材,有温散寒邪、平喘之效,可治疗外感风寒。但是,由于其发汗力较强,因此,一般临床认为,表虚自汗及阴虚盗汗、肾不纳气的虚喘者均应慎用。
而尤二姐的停经,实际上是妊娠的原因,她的病,也是妊娠反应的表现。只不过因为她心理负担重,反应比常人严重而已。中医认为由于胎气上逆,胃失和出现恶心呕吐,肢体倦怠,吞酸厌食,厌闻油腻气味。一般应用和胃降逆、养血安胎的方法来治疗。
宝钗之“热”:冷香丸
治病,自古有之,而用“冷香丸”治哮喘,却是曹雪芹首创。《红楼梦》第七回中说道,宝钗患了一种病,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,犯时出现喘嗽等症状。一个和尚给宝钗说了个“海上仙方儿”,自打宝钗服用后,倒也灵验。
这“海上仙方儿”就是“冷香丸”,需用春天的白牡丹花、夏天的白荷花、秋天的白芙蓉花、冬天的白梅花花蕊各十二两研末,并用同年雨水节令的雨、白露节令的露、霜降节令的霜、小雪节令的雪各十二两加蜂蜜、白糖等调和,制作成龙眼大丸药,放入器皿中埋于花树根下。发病时,用黄柏十二两煎汤送服一丸即可。
评:冷香丸是否有效,至今仍有争议,其制作要求近乎苛刻,如今已很少有人复制用于治疗病患。不过,查阅《中华方剂大辞典》,有冷香汤、冷哮丸、冷哮散的方剂名,功能是散寒化痰、平喘止哮,是用来治疗冷哮寒痰症的。此方确实也符合中医五行五色归经理论。因为咳嗽属肺部疾患,而肺属白色,用此方可达肺经。据说到现在,我国西部还有人在七月炎夏,到雪山上取阴坡的雪来和面,做薄饼和奶茶一起喝。这种“雪山奶饼”就有健脾益气、宣肺理气之功效。
可卿之“旺”:补脾和肝汤
大观园是粉黛裙钗的小天地,对妇科病的描写也是病因清晰、病理透彻、药方明晓。《红楼梦》第十回说道,秦可卿两个多月没有来月经,胁下痛胀,少寐自汗,精神倦怠,贾府三四个大夫轮流着把脉,也没有搞清到底是“喜”还是病。儒医张友士受贾珍的邀请初造宁国府,为秦可卿诊治妇科病。张友士据脉言症,认为秦氏之疾是由于忧思伤脾,肝木太旺,精血不能按时而至的“月经不调症”,还推断秦氏应该也有经期延长的病史,一问贴身服侍秦氏的丫环果然如此。
评:中医认为,情志是引起脏腑气血失和导致疾病发生的内在因素,又称“七情内伤”。明代医学家张景岳在《妇人规》中说“月经之本,其所重在冲脉,重在胃气,重在心脾气……七情六淫饮食起居失宜者,无非皆心脾胃气之贼”。秦可卿生活在人际关系复杂的贾府,天长日久,月经不调而失治误治,再加上情志不遂思虑太过,才变生出气滞血亏的“常缩”来。
张友士开的“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”,是在双补气血的八珍汤的基础上灵活变通,加入疏肝理气的醋柴胡、香附、延胡索,佐之以益气养血的山药和阿胶,并以清心健脾的莲子和大枣为引,可谓标本兼顾,共收益气养荣补脾和肝之功效。
曹雪芹不仅仅是文学巨匠,红楼梦里许多中医药的论述都堪称经典,比起现代许多的中医都要更专业更地道得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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